第九章[第1页/共3页]

那手书上的的确确是濮阳的笔迹。濮阳用笔甚是放纵多变，下笔结体，不易捉摸，这张纸上的笔迹，虽决计工致，那刻入骨子里的风采却涓滴未曾磨去。

事已至此，悔怨无益，要紧的是，如何度过此次难关。

来时是上巳，住了几日，已将至谷雨。

叶先生迷惑道：“殿下如何踌躇？”

此处草庐是卫秀建的，方方面面也自以她便当为要。门路都平坦得很，也无门槛台阶，好使轮椅转动。

信送出去了，遵循预感，快则彻夜，慢则明日，迎她回宫之人必到，到时，她便要从这里拜别，暂见不到卫秀了。

晋王沉吟道：“倘若濮阳另有后路？邙山不过一处圈套？”

可谁能想到，公主有如此急智，甲士全军淹没还让她逃了。

叶先生苦口婆心肠劝说。晋王转过眼来看他，竟思考他为何如此经心极力地欲置濮阳于死地，但是别有目标？

卫秀缓缓地过来，有一孺子，推着她的轮椅。濮阳闻声，转头望过来，卫秀手中执箫，一双玉手掩在广大的衣袖之下。半晌，濮阳起家相迎。

那鸟儿羽毛素净，有红色的斑纹，一双眼睛，豆子普通大小，倒是乌黑敞亮，卫秀话音落下不久，它便振翅而去。山中清幽，子规是到处皆有，这一只去了，还会有新的来。

幕僚们亦纷繁称是。

重活一世的人，对这万事万物，都看开了很多。她那家，大得很，除却圣上，无一人使她牵念。

“若非思归，殿下何如郁郁？”卫秀又道。

晋王很受勾引，就要当即派人去做，顺道还得将那送信的小郎措置了，只当从未收到这手书。但他刚迈出一步，便想，叶先生言之有理，然各种皆是先假想濮阳并无后招。

因未抱但愿，濮阳的语气就非常温和，更是模糊当中，透着慎重的敬意，谁料，卫秀闻此言，却笑了一笑，问：“我不喜好，还能再返来？”

濮阳坐与檐下，望着庭中一株枝条上，子规叮在上头，声声哀鸣。

濮阳扭头看她，忽而一笑，道：“我郁郁，自是因为先生不能与我同业。”

晋王神采一振，沉吟不语。

她说得诚心，很想将卫秀勾引走，但实在心中是没底的，并不以为卫秀能被她这三言两语打动。濮阳已盘算了主张，此次劝不走，等她告结束京中之事再来劝，萧德文都能获得卫秀，凭甚么她就不可？

“臣观公主，非易与之辈，若视殿下为仇隙，今后也定与殿下到处难堪。圣上之爱公主，言听计从，到当时，殿下危矣！”叶先生讲得口沫横飞，他身后诸位幕僚皆点头附和。

不过斯须，便到了濮阳面前，卫秀做了一揖，濮阳弯身回礼。

叶先生听晋王如此言语，急坏了，他忙转到晋王面前，长揖道：“眼下不是细想的时候，就算现下不知，返来也该晓得了！殿下，濮阳公主不能留！留她一命，必是大患！”

他显出游移之色，叶先生还待再劝，晋王俄然便下了定夺，道：“卿不必再言！有濮阳手书，能解我眼下窘境，至于她将来会成祸害……”晋王淡淡一笑，“来日方长。”

“先生整天在山中，看惯了山上风景清幽，不如随我入京，见一见魏都的喧闹繁华？”濮阳一面说，一面偷窥着卫秀的神采，见她不动如山，又道，“大模糊于市，喧闹之处，也有道可悟，先生去瞧瞧，不喜好，再返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