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第1页/共3页]
郑女明艳多情,能歌善舞,向来为诸国喜爱。此次前去楚国,少不得也要带些,伯弥恰是此中俊彦。以她的聪慧,该当能探出那女子的来源吧。
身为公子舒的家臣,石淳今次入楚,乃是为了在楚国为质的家主之子。自从晋国与楚国相争,夹在中间的郑国,就成了兵戈之地。投奔晋国,要被楚国讨伐;投奔楚国,又要遭晋国非难。几年前楚国伐郑,国君被迫签了城下之盟,还让很有贤名的公子去疾入楚为质。随后晋侯来攻,君上大恐,又召回公子去疾,送去了公孙黑肱替之。
伯弥楞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那从人道:“再有旬日便能到达郢都。”
按事理说,即便言语不通,也能从一言一行中看出花样。怎奈这女子举止古怪,几次出人料想。说她不懂礼节吧,每餐若无匕箸,便不饮不食,用饭时也极其端庄,从不狼吞虎咽。说她知礼吧,又从不正坐,见人也不可礼,竟然连厕筹也不会用。
前几天颠末邓县时,他们在河边捡到了个溺水的女子。固然服饰古怪,言语不通,但是此女皮肤白净,面貌清丽,手脚更是柔滑无茧,明显出身不凡。是以石淳也没有弃之不顾,而是把她安设在了一辆辎车上,随队前行。
她不是没有气愤和绝望,但是沉着下来,楚子苓俄然发明事情没那么简朴。这支车队不断向前行进,窗外却始终没有当代社会的陈迹。车队行进的门路只要几米宽,颠簸不平,两侧是延绵不断的郊野,植被富强,走了两日也见不到开垦的陈迹。而身边那些男男女女,穿着古怪,的确像是时装剧里出来的一样,行动举止且不说,就连餐具陈列,也没有半点当代陈迹,怕是电视剧里都不会有如此详确入微的背景道具。这的确就像来到了另一个时空,另一个期间。
但是说她是贫贱隶奴,伯弥也千万不信。这女子皮肤白嫩,指甲光润,就连齿列都洁白整齐,怕是洛邑的王姬,也不过如此。可若真出世在卿士之家,又怎能如冲强大童,全无印记?
一支车队行沿着大道缓缓前行,虽稀有辆辎车,百来主子,另有很多佩剑的兵士。何如风尘仆仆,人困马乏,看起来非常狼狈。
“未曾。无人识得那女子的口音,也不似戎夷之女……”从人谨慎应道。
坚固的乌木硌在掌心,模糊生痛。楚子苓咬紧了牙关,这不是梦,不是幻觉。簪子还在,她还活着!
不过入楚毕竟是要寄人篱下的,如果此女身份不当,恐怕会为公孙惹来费事,还是要好好刺探一番。如果此女出身无碍,也可送给楚国卿士,谋些好处。
“楚地如此酷热,苦了公孙啊……”老者长叹一声,把浸湿的巾帕扔给侍从。
看着还是把腿蜷在身侧的女子,伯弥眯了眯眼,附耳对身边婢子叮咛了几句。很快,一只木盒送了过来,伯弥笑着翻开木盒,递了上去:“阿姊可认得此物?”
公孙黑肱乃是公子舒的宗子,虽名声不显,但温文守礼,是个谦谦君子。可惜君命在身,被迫留在郢都,无依无靠,受人骄易。也是听了信报,石淳才不顾年老,请缨入楚,想要帮手自家公孙。
除此以外,她在饮食起居上也混不在乎。衣服是帛是麻,全不在乎,奉上的是鹿脯菘菜,还是黍羹腌菜,亦无所谓。哪怕给她乡间野人的粗鄙食品,也不会生出半分愠色。如同死水一潭。口腹之欲,尊卑体统,是凡人最难粉饰的,哪有辩白不出的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