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贵人忘事[第1页/共2页]

但是，产生在林间的这些许哀切、点滴伤怀，也不过是盛都城每日都在上演的故事中的一幕罢了，方寸以外，谁又晓得？谁又曾记？

陈滢歉然一笑：“抱愧，那女先儿嗓音太宏亮，我听得出神，便没重视旁的。”

李氏也自笑着，悄悄伸出一根手指，朝陈滢身后点了点：“你转头瞧瞧，三丫头都看你多少回了，恨不能拉你畴昔呢。”

天气愈沉，充满灰红色的积云，似将欲雪。

陈滢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见陈涵正挨坐在许氏身边儿，一俟她看来，立时便冲她使眼色，眉毛眼睛一通乱飞，又直往门口呶嘴，那意义，再较着不过。

“亲人”二字，她咬得格外埠重。

声未了，人已远，沓沓无影踪。

但是，从今今后、天长日久，她们就得如本日这般，相看两恨，却又不得咬牙看着、活着、依存着，不得分开。

语毕，略略屈身施礼：“话已说完，民女这便告别，郭夫人保重。”

既花落亦无人管，则那灰堆子又有甚可顾？那一地的鸡零狗碎，看一眼都嫌脏，谁又会往那上头凑？沾上了可就洗不洁净了，倒不如不闻不问，管它屁事。

因而，筵席罢、曲声啭，莺啼燕咤间，女人太太们聊着京里最时髦的胭脂水粉，再讲一讲那演剧社新上演的剧目，说得一团欢乐、听来亦花团锦簇，可细想来，倒是字字废话，说了就和没说一样。

至于韩家、兴济伯府乃至于长公主府，就更无人去提了，的确像是京里就没这几号人物。

这话说得寻真并知实皆笑，罗妈妈更是忍俊不由：“夫人这一开口，倒生生把女人给说老了。”

郭婉悄悄站着，衣带牵风、发丝飞动。

枯树残枝间，郭婉的身影似风化成了一具石像，微有些痴的视野，投入孤单空林，逡巡着、游弋着，毕竟无处安设。

待两下里离得进些，料得陈滢能够闻声她说话了，她便小声儿抱怨开了：“哎哟我的个天爷，总算把你这尊佛爷给请起来了，方才坐那儿就跟生了根也似，任是我喊你多少声儿，你都硬是没动一动。”

而待散席后，女眷们便分作几拨儿，听书的、瞧戏的、赏花儿的，各安其事，各得其乐。

又或者，这题目的答案，她们各自心知肚明。

陈滢奇道：“这话可不对吧，除了二女人，家里不另有好些mm吗，如何就把你给闷着了？”

施施然地看了郭婉两眼，郭凌浅笑起来。

她晓得郭婉恨她。

“我就是觉着吧，有些话不吐不快。别的另有一层意义，便是想与郭夫人好生靠近靠近。到底夫人还是贵主儿来着，不靠着您，我又靠着谁去，举目全大楚，我不也就您一个亲人在身边儿么？”

她看也未看郭婉，面色怡然：“今儿与夫人这一席话，民女委实胜读十年后。归去后，民女会把每个字都记下来，另有郭夫人之前说的那很多话、做的那很多事儿，民女也会仔细心细、字字句句地写下，好生收藏，也免得忘了夫人教诲。”

随后，她便又笑，文雅而又轻松地拂了拂袖袖：“民女也没甚么本领，唯有一个好处，便是坚信‘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儿’。以是呢，我和我娘一样，特别喜好把每天的琐事儿都记下来，有空儿便翻上一翻，也是个意趣。”

陈涵一向重视着她，见她解缆，忙向许氏打了个号召，便带着丫环仓促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