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人丑事多[第1页/共2页]
“现在我也不求别的,唯希冀陛下开恩,让冲儿重新做回世子,则我这为母的一点念想,便也满足了,至于旁的……”她哽咽得短长,几近不能续下余言。
平板而清楚的通传声,将旖旎旧事,化作冰冷实际。
甫一见她,长公主便微眯起双眼。
程氏本日,亦著一身绿裙。
好笑的是,弄死人以后,这位世子爷竟还把人沉了湖,的确毫无办事之智,把个简简朴单的事弄得不成清算,白废了她一手好棋。
而待再度回转时,程氏已是重新到脚都换了新的,上身是素面儿姜黄袄,下系着白绫挑线裙子,描眉著粉、妆容甚浓,倒是比方才的淡妆素抹,老了好几岁。
她微有些恍神,耳边似响起和顺絮语:
二人重新坐定,又换过新茶,程氏方才道明来意,却本来,还是为着郭冲。
长公主略抬手:“起罢,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
“呀,这裙子怕是穿不得了,好生可惜。”长公主惋叹一声,面色稍霁,甚而暴露笑来。
程氏闻言,哭声稍止,不由得内心恨一声。
长公主黯黯低眉,拾起一片纸屑。
“……冲儿现在连门都不准出,陛下命他闭门思过三个月,又罚了老爷整一年的俸禄,还叫人传了口谕,道如果再犯,伯府的爵位便保不住了。”
特别是比她美的女子,更是厌极。
长公主蹙起眉,眉心几近拧作一团,涂着素净口脂的唇,不着陈迹地,向旁撇了撇。
程氏心下极鄙,然面上倒是一脸宽裕,轻声告罪:“殿下包涵,我先去换条裙子来,请您少待。”
她叹一声,将碎纸屑尽拢于袖,起家站好。
小宫人直吓得抖衣而颤,魏嬷嬷忙应是,拉着她们缓慢退下。
“扑啦啦”,风拍锦帘,絮语散尽,入目处,唯晶烛华堂,那低语和顺的人,到底不见。
长公主面上的笑容,缓慢冷却。
“快快请进。”长公主上前两步,作相迎之姿,却见锦帘卷起,程氏走了出去。
长公主更加对劲,点头赞道:“这身儿衣裳倒比方才的都雅。”
这难道叫天下人嘲笑?
想她以长公主之尊,苦心孤诣为郭冲谋取出息,可他倒好,竟亲手弄死一个奴婢。
长公主松开眉心,端起白瓷盏,浅浅啜了口茶,低垂的眼睛里,漾起一痕不屑。
固然说,蠢亦有蠢的好,若推之于高位,则掌控起来更轻易,行事亦更便利。
她真是气昏头了。
“启禀殿下,兴济伯夫人到了。”
只那绿裙色彩柔滑,被茶水一浸,便开端往下掉色,越是拿帕子拭,色彩便掉得越短长,斯须之间,好好的一方素帕,也染作绿色。
“殿下恕罪,我一时急了,真是失礼得很。”她仓猝搁下茶盏,慌手慌脚取出帕子去拭。
程氏瞥见她神情,心中了然,不免有些惴惴,蹲身儿见礼:“给长公主存候。”
罢了,现在的她,又那里来的甚么好日子?不过是苟延残喘、一无用处的废人罢了。
一时茶点皆至,程氏便端起茶盏,笑着道:“殿下恕罪,委实是吹了一起冷风,就想喝口热的。”
然说到底,郭冲还是太蠢。所谓烂泥扶不上墙,说的就是这等货品。
我呸!真真人丑事多!
但是,到底长公主不比儿媳,由不得她拿出婆母的气势来,既是对方发了话,她亦不敢再哭,收泪强笑道:“罢了,我这也是体贴则乱,倒将闲事丢去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