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绛烛之泪[第1页/共2页]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陈劭温言道，解下氅衣，搭于臂弯。

恰是行苇。

陈劭像没闻声，只一径把玩着那粒蜡丸。

很淡的声音，一如他淡白的背影，有一种透进骨子里的轻屑：“若无屁话，就别用这类眼神看我，恶心。”

再走一时，陈劭身上便出了汗。他抬手松开大氅的系带儿，正待褪衣，忽觉面前人影闲逛，昂首时，便瞧见了一张老成的脸。

屋中颇沉寂，角落炭盆里烧着银霜炭，炭火半温，暖意亦只要些许，但也不算太冷。

是方才在门外时一样的题目，但是，语气却冷了很多。

陈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回过身，负在背后的手指屈伸两下，弹出轻响：“这才像样。当好你的主子，不该你管的，少管。”

行苇顿时变了神采。

行苇落在他身后两步处，亦步亦趋，偶尔昂首，见陈劭身上只简简朴单一件白袷，袍袖里灌着风，孤峭清越，各处堆雪似化作云朵，驭他乘风而去。

“不辛苦，不辛苦，老爷才辛苦哪。”那门子笑得眼睛都快没了，躬腰立在门边儿，让进这一对主仆，直待他们行远，方才关门。

“不消，我本身拿着便是。”陈劭侧身避开，提步前行。

陈劭称心肠笑起来，又用心挑眉：“如何，你怕了？”

他掸一掸袍子，指尖轻捻两下，像捻去一粒微尘，蓦地轻笑：“我说，你主子晓得你在我跟前是这副模样么？”

因他出府，那守门的门子未敢阔别，呵动手守在门后，老远瞧见陈劭，忙将门拉得大开，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似地，点头哈腰：“老爷返来了。”

“是，老爷。”行苇应道，声音倒是很殷勤。

他陡转首，寒瑟瑟的眸光，向行苇身上荡了一圈儿：“要不，改天我向你主子提提？”

陈劭“唔”一声，拾级而上。

那蜡丸并非红色，而是很少见的绛色，沉实的一团儿殷红，大要泛出些油光，瞧来既诡异、又素净。

陈劭淡淡点头，清俊的脸上，蓄一缕温笑：“倒是巧，我正要寻你。”又向他望两眼，眸子微眯：“你这是刚从外头返来？”

陈劭接过，垂下眸子，拿指尖推着蜡丸儿在掌心打个转，勾勾唇：“唔，上头暗号还在，可见你未曾偷看。”

陈劭头也不回，只洒然前行，唯淡淡的语声传去身后：“随我去细雨潇湘。”

“是，老爷。”行苇一面说话，一面举起手中承担，面带奉迎：“夫人要买纸笔，罗管事便交代给了主子。主子平常也总去纸墨铺子，与那几处铺面儿都混熟了，罗管事说主子办这差事正合适。”

陈劭含笑点头，跨进门槛，那厢巧儿已然闻声行苇的声音，疾步出屋儿，接至门前，笑道：“老爷返来得好快。”

行苇快走几步，上前推开门，复立于门侧，语声恭谨隧道：“老爷请。”

行苇缓慢低头，语声冷酷：“主子不敢。”

“搁窗前条案上吧，我一会儿再喝。”陈劭道，信手散去发髻，乌丝垂肩，白袷上像描了几道墨线。

绛色蜡丸的大要，有很特别的标记，难以仿造，凡是那一名主子的亲笔信，皆封于此中，也是为了制止有人掉换或偷看。

“老爷经验的是，主子知错。”行苇躬身道。

绛色的、巨大的烛泪，在他苗条的指间盘转，深红与青白交叉，有一种诡谲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