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第1页/共3页]
半晌工夫,小婢端着醒酒汤药又仓促来到纳兰氏跟前,“夫人,少夫人带来的陪喜丫头和嬷嬷好生短长,不让小婢将醒酒汤药端进房中。”一听这话,纳兰氏沉下脸来。带着小婢、年禄来到竹韵斋内,公然见那陪喜丫头与嬷嬷拦在卧房门口。见纳兰氏亲临,膀大腰圆的嬷嬷上前施礼,“夫人吉利。”纳兰氏微微点头,正游移着该如何开口,那厢嬷嬷面露委曲,“姑爷他昨个早晨——”一旁陪喜丫头见状,再也沉不住气,哭腔道,“外间传闻年家嫡子如何品性端方,懂礼守节,现在看来大略不过以讹传讹罢了!”被人如此诽谤自家儿子,纳兰氏心头大怒,可面上却维系着一族之长妇该有的风采,“莫不是昨夜富儿有失礼之处?”
纳兰氏瞪眼脚下,喝问道,“年禄你说,昨夜少爷去了那里?”跪在地上瑟瑟颤栗的年禄现在也是六神无主,磕磕巴巴道,“少爷昨晚的确是喝多了,那里也没去,只是坐在雨轩里吹风醒酒,以后主子觉得——”纳兰氏皱眉,沉声低喝,“还不快去找!”年禄慌镇静张站起家,“主子这就去——”纳兰氏见年禄即将冲出竹韵斋,提示道,“此事不宜张扬,莫要轰动了老祖宗。”年禄点头,“主子免得。”年禄走后,纳兰氏拉着张使君纤白的手掌,缓缓坐于院里亭榭当中,望着满园的翠绿纤竹,纳兰氏柔声安抚,“富儿是甚么样的人,为娘的最清楚,既然他娶了你,此生便毫不会孤负你。”
天亮了,镇静得一夜未眠的纳兰氏一大早便盛装打扮坐于厅堂前等候着喝媳妇茶。一对家传珊瑚玉镯被纳兰氏珍之又珍得放于一旁,那是给将来儿媳的见面礼品。可左等右等,目睹着过了时候,新妇仍然没有呈现,纳兰氏有些坐不住了。按说新妇不懂端方失了礼节,儿子年富倒是极晓得分寸的。纳兰氏唤来小婢,令小婢又找来了年富的贴身小厮年禄,现在年禄亦是一脸痛苦纠结的垂首立于一旁,纳兰氏问道,“少爷可起了?”年禄诚恳答复,“尚未起家。”纳兰氏蹙眉,“昨夜少爷几时回的房?”年禄苦着脸道,“主子不知。”一贯与报酬善的纳兰氏第一次动了肝火,“你是富儿的贴身主子,怎会不知少爷昨夜几时回的新房?!”
陪喜丫头流着泪叫唤道,“何止失礼,的确——”话未说完,屋内传来一声清澈的呵叱,“佩儿,还不住嘴!”门缓缓翻开了,从里间莲步蹁跶而来的少女不过二八韶华,竟出落得清雅娟秀,好似一株白荷翩然绽放。少女来到纳兰氏近前深深佩服,“使君见过夫人。”纳兰氏对劲于少女出众却不娇媚的边幅和端庄淑雅的举止,因而上前扶起。见少女水眸微肿,纳兰氏安抚道,“但是富儿昨夜鲁莽了?”
“吱呀——”门被推开了,一股酒精刺鼻,年富见德馨白衣胜雪,披发坐于桌案之前。对于年富的俄然到访,德馨惨淡一笑,“你说这会不会是报应?”年富撩起新郎喜袍,于德馨劈面落座,执起酒坛抿了一口,竟然出奇的苦涩辛辣,抹去嘴角酒渍,年富点头苦笑,“约莫是吧。”德馨悲极而笑,“那他为甚么不报应到我的头上,而让一个无知的孩童接受如此痛苦!”年富拎起酒坛,抬头灌酒,酒水沾湿领口,“约莫是他的眼睛瞎了吧。”德馨哈哈大笑,直笑得眼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