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泥娃娃[第1页/共5页]

“女儿家的美，三分天定，七分妆定。大女人用这色儿可都雅了。”

一应安排，都是江南谢府没有的气度和繁华，满是她娘带来的嫁奁。

高氏头也没回，三尺白绫悬在梁上，蹬翻了踮脚的绣墩。

嘴壳子一翻，皋比鹦鹉又叫了两声，还在架子上动了动爪子。

抬起手指来，她对着菱花镜，朝本身脸颊上悄悄抹了一道。

谢馥手足无措，声音也里带着哭腔：“娘，你别哭了，馥儿听你的……”

谢馥听了，噗嗤一声笑了。

“娘？”

刚才开了圆盒，氛围里模糊浮着一股清甜的香味，让谢馥想起桃子，想起开在院墙上的香花，想起姹紫嫣红……

门死死地，没开。

她年纪虽小，仗势欺人的本领却学了个十成十。

躲在窗台上面的谢馥见势不好，撒开脚丫子，拔腿就跑，一溜烟就跑上了回廊。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过甚去，高氏还看着她，对她笑。

方才虚掩着的门，这一次紧紧闭上了。谢馥走到门口，迷惑地推了一把。

但是她娘吊颈了。

“二女人好，二女人好！”

谢馥拿着圆盒，站在原地，俄然一动不动。

高氏拥着她好久，仿佛流干了眼底的泪，才摸了摸她的头，扬起惨白的笑。

她抖出了锦帕，一点一点将谢馥脸上的口脂擦去，直擦得谢馥脸颊生疼，再见不到一点陈迹为止。

谢馥逗弄它三两下，想起谢蓉的胭脂。

恍惚的菱花镜模糊照着高氏的脸。

高氏美得像是画里出来的人。

谢馥一身孝服坐在游廊的台阶上，呆呆看着放在地上的泥娃娃。

素净的樱桃红虽被擦去了，可另有淡淡的味道，像是雪夜梅间的一段暗香。

标致的樱桃色点在乌黑的脸颊上，像是雪地里染开了一点点的素净，明空里拉出了一条朝霞。

不过是个九岁毛丫头，甚么也不懂，竟敢笑她？

她嫁出去当月便有了身孕，次年仲春早产，七活八不活，好轻易险险生了个女儿，取名为“馥”，小字“无香”，便是现在的谢二蜜斯谢馥。

她一下转过身去，期呐呐艾。

“不可不可，我如何能跟大姐一样？”

这只皋比鹦鹉是客岁她八岁生辰时，母亲高氏送给她的，她给这鹦鹉起名为“漂亮”。目睹着都要畴昔一年了，这小东西也没学会第二句好口彩，是只蠢鹦鹉。

谢府老爷谢宗明，嘉靖三十五年殿试二甲第十五名，娶了高氏为正室夫人。

谢蓉穿戴一身素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怜悯而讽刺。

“骨碌碌……”

两扇雕花门掩着，周遭都安温馨静的。

高氏的泪落在她生疼的脸颊上，烫得短长。

不知何时，谢夫人高氏站在了她背后。

这时候还在冬月，靠近年关，谢馥穿戴一身银红撒花小袄，脚踏一双羊皮小靴，带几分喜气。

“二女人好，二女人好！”

谢馥在门外声嘶力竭地叫唤着。

也许是她的眼神太仓促，高氏也一下反应过来，垂垂松了拽着她小袄的手。

她跺了顿脚，将靴子上面站着的泥雪都跺下去了，才蹦上了台阶，推开了门。

不跑是傻子！

“秋月，我们归去。”

门缝里的天下狭小下来，也温馨下来。

不欢畅也叫你姨娘投个好胎去呗。

“娘，你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