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摇断头[第2页/共2页]

他不再试图说些甚么。

他低头对着方鹏举早已冰冷的脸说：“鹏举，你看你做的甚么混账事情？死了都不会再有人记你的好了，神憎鬼厌啊。”

凌河不为他感到委曲，只是，仍有些肉痛。

挨着姜望的右边第二张床铺属于赵汝成，他的床铺在全部宿舍里独树一帜，被褥被单满是云想斋的初级货品，小小的宿舍床铺上，还搭有绣有金线的帐子。与劈面的杜野虎的确是天壤之别。

从十四岁考进道院外门一向到现在，姜望在这间宿舍里已经度过了三年的光阴。房间里的每一处细节都令他非常熟谙。

左边紧靠着方鹏举床铺的第二张床铺，是宿舍里最乱的一张。被褥随便堆作一团，散落的衣物只是装点，如果细嗅，还能闻到酒香。如果低头往床底看，就能看到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酒坛。相较于床铺仆人所居住的环境，这些酒坛明显被照顾得非常殷勤。

门房似是游移了一下，“我再去问问……你别趁机闯出去啊！”

凌河愣了一下，才讷讷道：“方家是面子的人家，应当给鹏举一个别面。”

“哦。”凌河抱着方鹏举的尸身，微微低头表示问好，“方鹏举过世了，我送他的尸首返来，给贵府安葬。”

“干甚么的？”门房拦住他问道。

凌河沉默了。

“小哥。”凌河诚心说道：“烦请再跟你家仆人通禀一声，鹏举再如何说，也是方家血脉。他们或者只是一时气话，不会不管的。”

他行事卑鄙暴虐，该当被人嫌弃。

绿柳河是清河的支流，绕着牛头山而过，河里的水很清澈。能够映照年青的脸，和年青的心。那一年他们仗剑走马，那一年他们举杯共话，数不清的时候参议技艺，无数个夜晚秉烛相谈。

关上门后，他下认识地看了宿舍靠左最里的那张床铺一眼。

凌河抱着方鹏举的尸身，定定站在方府门前，听着那脚步仓促地远了。

他用他的外衫裹着方鹏举的身材，外衫很旧但洗得很洁净。

他们商定好一起升入内院，一起御剑青冥，一起超凡入圣。那些影象，那些……商定。

“你走吧！”门房从门缝里扔出一把刀币，“再胶葛我们就报官了！”

左边第一张床铺正在门边，是以这是凌河的床――他老是卖力给大师开门关门。被褥上另有几个不太显眼的补丁，但是浆洗得非常洁净。

方鹏举活着的时候一呼百应，朋友浩繁，死的时候大家嫌弃。

这是方鹏举的床铺。他家道敷裕，但从不扭捏噜苏，与世人同饮共食，从无抉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