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逝者如斯（一）[第1页/共3页]

“公主，”飞霜拍着她的背，“莫非您还想像之前那样，由着别人把你像牛羊一样送人？”

“妙儿，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拓跋宏几近半跪在地上，哀告似的对她说。

冯妙悄悄点头：“你还会有，那是你的事，跟我无关。”她把一双手按在血泊中，茫然地想要抓住些甚么，却只染了一手血迹。她转转头，把手贴在拓跋宏胸口：“你这个做父亲，还没抱过他呢，今后也抱不到了……”

拓跋宏瞥见她的裙摆被血浸湿，抱住她大喊：“妙儿！”他固然不通医术，却也晓得流了这么多血，景象必然很不好。孩子还不敷月，如果不是早产，那就是……

宫中唯一一个正在孕育的子嗣落空了，动静几近是一夜之间传开了，乃至宫外也得了动静。

侍御师急得不如何是好，止血的穴位都已经几次试过，却毫无结果。拓跋宏站在门口看着，俄然冲上来一把推开侍御师，把冯妙抱起，在她耳边说：“只要你醒过来，就准你恨朕。”

崇光宫内，整夜都无人入眠。忍冬跪在床榻边，一遍遍用温热的水给冯妙擦脸。孩子已经没有了，按理说血早该止住，可她身下仍旧不竭地排泄血来，侍御师试了无数体例，都不能止血。

侍御师仓促赶来时，被满室的血迹吓得不知所措。他们晓得这是天子迩来宠嬖的妃子，不敢冒然上前搀扶。拓跋宏走畴昔，捂住她的眼睛，让她不要再看了，想要抱她回床榻上，手却抖得使不上力。

眼看孩子已经必定救不回了，侍御师赶快开了催产的药来，拓跋宏端着药碗，却一口也喂不出来。冯妙身子虚软有力，连神智也迷离不清，只是下认识地紧咬着牙关，甚么也不肯吃。

挪回华音殿的第二天，内六局派人来给她送补品。虽是天子的犒赏，却免了她起家领受，只叫忍冬在外间收着。到傍晚时，忍冬仓促进屋来，神情古怪地说：“内六局来的徐公公，说有一盒补药，要亲身送到娘娘面前。”冯妙心灰意懒，并不想理这些事，却闻声忍冬说：“奴婢本来不让他打搅娘娘歇息，可他说这药能清心明目，非让奴婢来通报。”

她当时说过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忍冬，我要吃鱼，爱吃鱼的孩子会很聪明。”她从不抉剔饮食，只要传闻是对孩子好的东西，吐得再短长也要吃下去。

拓跋宏觉出怀中人俄然变得生硬，低头一看，见冯妙神采惨白、牙关紧咬，额头上滚下大颗的汗来。

“朕没有……”拓跋宏想要辩白，可那药是忍冬筹办的、冯夙亲手煎的，在甚么都还没有查清之前，他不忍心让她面对思疑统统的能够性。“妙儿，”他搂紧怀中瑟瑟颤栗的身躯，几近跟着她一起颤抖，“先叫侍御师来，你忍着点……忍着点……”

冯妙醒来后，执意要回华音殿，拓跋宏怕她争论起火，病情又要减轻，只能承诺了，想叫快意姑姑跟畴昔顾问。冯妙只是点头：“我只要忍冬。”

她几近昏睡了一整天，除了睁目睹夙弟一面，完整不晓得内里产生了甚么事。她瞥见的，只是拓跋宏端了一碗药来，千方百计哄着她喝下去。连带着前几日的款款柔情，都成了激烈的讽刺。

冯妙用足了力量向他一推，从他怀里摆脱出来，跌落在地上。她本来就没有多少力量，此时更是虚软，可她眼中的死寂和恨意，让拓跋宏不由自主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