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母亲离世(1)[第1页/共2页]

他的胸口仓猝起伏，傻子都能听出他的言不由衷。

“佛法讲统统皆苦，苦的本源是爱。如果灭尽爱欲，就能证得涅槃，今后离开六道循环，进入永久极乐天下。实在佛陀本身，莫非就未曾有爱欲么？他有妻有子，他也有牵挂吧？佛陀削发的启事，便是因他看到深爱的老婆与儿子不能免于灭亡。佛陀提出灭爱欲，恰是因为受过爱欲之苦。但是，为甚么必然要——”

“艾晴！”他重重地打断我，颤抖着嘴角，痛苦地捧着头：“别说了……”

“艾晴！”他胸膛仓猝地起伏，手臂上传来的力在渐增，将我越搂越紧。

“寺里不是一到戌时就关门落锁么？你为甚么偷偷跑出来？”

“哭吧，你是人，不是神。为亲人难过没甚么不该该。”

他生硬了好一会儿，局促地伸手向前，用手臂圈住了我。他的行动非常轻，仿佛我是个纸人，会被捏碎。

他哭了好久，仿佛这平生从未哭过，现在，要将积储平生的泪一并倾倒洁净。我陪着他一起哭，我们就如许相拥着，直到哭尽了统统力量，直到……天荒地老……

“罗什，”我悄悄拍他的手臂，“你内心难过是普通的。因为你有爱，你爱你的母亲。那为甚么，不把本身对她的爱宣泄出来？”

罗什没有说话，渐起的火光照亮他的侧脸，竟是一脸哀恸。沉默半晌方才颤抖着声音说出：“我……心中积郁难忍，到处乱走……本来，想去别院找你，没想到……”

我呆呆地看向他，难怪罗什这么悲哀。耆婆对他的平生影响之大，无人能比。是母亲把他带入佛门，是母亲不肯意他在龟兹受太多追捧带他来到罽宾。在他二十岁之前，他的统统都是由母亲安排的。耆婆对鸠摩罗炎来讲不是个好老婆，但是对罗什来讲，她是个好母亲，一个带领者，带路人。

他咳嗽着，眼睛被烟熏得通红，一脸忸捏：“除了讲经说法，罗什还真是甚么都不会。”

我先是不解，顿时想到了，“呀”了一声：“你母亲她，在天竺过世了？”

“爱？”他喃喃地念着这个字，仿佛有千斤重量，沉得让他念出颤声：“佛陀说，统统皆空，诸行无常，诸法无我，诸漏皆苦。他还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分袂，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此中，以爱分袂最苦。修行之人便是要阔别这些痛苦的本源，修行的停滞，怎能够有爱？”

他窘困地想要推开我：“艾晴，你……你别……”

一只太阳能电筒搁在残破的佛像手臂上，罗什繁忙地生火，对着烟吹，却被熏到了，狼狈地狠恶咳嗽。我抱着一堆柴火走进，上前接过罗什的火折子：“还是我来吧。你从小养尊处优，哪懂这些。”

我取出假装成当代打火石的打火机，谙练地生火。待火光稳稳亮起，看了看周遭熟谙的环境，感慨万分：“你竟然想到来这里。”

他将头偏过，不让我看到他的脸。火光下他的肩起伏着，能听到他短促的呼吸声。我站起，转到他劈面，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将他和顺地拥进怀里。他浑身僵住，虽没立时推开我，却仿佛愣住了呼吸，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不！”他蓦地抬大声音，语速短促：“我不难过。母亲进登三果，她离家所求的涅槃摆脱，终究得现。她进入西方极乐天下，今后再无烦恼，我何来难过，何必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