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噩梦[第1页/共2页]
有那么一刻,祁远章乃至动了心秘密让人去带女儿过来。
黑发如瀑,顺势垂落,遮去了她大半张脸。
定是魇着了。
姜氏这一回没有再挣扎,但黑发散开,前面暴露的那张脸上,却尽是骇意。
祁远章在黑暗中尽力地辩白,却只听出了几个破裂的词――夏王、笠泽……另有俏姑。她每说一个字,都会哭着喊一声“俏姑”;她每一声喊出的“俏姑”,都带着令人胆怯的悲伤。
他转过身,一眼便瞥见了敞开的帐子,上头刺绣的花腔在灯火掩映下,变得影影绰绰,诡异莫测。
可他说完,姜氏却一把抓住了他衣裳,语气错愕,吃力隧道:“文骞!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她不竭地念叨着“不能死”三个字。
她固然一贯脾气软和,胆量也小,但她平素遇见了惊骇的事,最多也只是神采一白,或是猝然间低低惊呼一声。
手中灯光摇摆,他立时便缩回了手。
帐子里的人,伸直着身材,双手环过膝盖,紧紧抱着本身。
女人屋子里有人值夜,若真出了甚么不测,早便有人来报信了。
他故意唤丫环出去服侍她,可姜氏的模样,又实在不像是好叫外人瞧见的。祁远章对她方才说的那句“襄国要亡”还心不足悸。
伴跟着轻微的“嗤啦”一声,屋子里刹时亮堂起来。
他到底是没敢。
姜氏说,夏王要打出去了,夏王要杀了你!
结婚至今,几载工夫,倏忽而逝。
“去请大夫。”他蹙着眉,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姜氏。
祁远章听得毛骨悚然,不由得狐疑起来,究竟是不是本身在做梦。他俄然,用力地掐了本身一把。
他先前尚觉得她做了个绝顶可骇的恶梦,可现在细想以后,便只感觉是个没成心机的怪梦。他怀着她的肩膀,漫不经心肠拍了拍她的背,垂垂有些不耐烦起来:“好了好了,哪有甚么可骇的。”
两国之间,自古以来,便梗着一条广泛博江。
无人来报,便证明人安安稳稳,睡得苦涩。
祁远章这才明白过来,她惊骇的不是他,而是她本身说的那些话。
姜氏所言,更像是无稽之谈。
直到她用那双带着狼藉又心力交瘁光芒的眼睛看着他,哀思欲绝地说了一句:“我儿,死了……”
他将姜氏拉了起来。
他疼得眼皮子直跳,神采也变了。
祁远章定睛看了又看,看得内心模糊发毛。
姜氏满面湿冷,在他怀里打着寒噤,浑身颤抖,口中的话还是含含混糊的,叫人不大听得清楚,亦不大听得明白。
很快,大夫请来了,隔着帐子把了一通脉,又说了一通废话,最后道:“先吃几帖养神的药试一试吧。”
可姜氏眼下的模样,叫太微瞥见了,怕是要吓出病症。
但姜氏不听,口中话语从支离破裂,渐突变得清楚可辨。只是她的话,仍然听起来像是梦话。
祁远章见她久不能安静,终究还是扬声唤了人出去。
她叫他文骞,让他不要死,可看着他的时候,又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她明显晓得他是谁,但望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怅惘。
他如是想。
即便展开了眼睛,人却还在梦境里。
可细心一看,两道浅浅的血痕,早已明晃晃印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一放手,姜氏又躲回了帐子里,缩在角落,像是怕光、怕人。她嘴里念念有词,说着让民气惊肉跳又感觉荒诞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