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不许孤眠不断肠(3)[第1页/共3页]
两人正说话,十三爷的侧福晋富察氏上前向兆佳氏存候。我一看到她,眼内冒火,牵着承欢的手猛地一紧,承喝彩呼喊痛,摔脱了我的手。
“在讲故事前,我另有几句题外话说。你和绿芜当然是伉俪情深,可你别的福晋这么多年也是死守着,孩子她们一手带大,好不轻易盼到你出来,你就如此对她们吗?”
她神采微变,强笑道:“我每日和她说的话可多着呢!不知你指的是哪句?”
松开手,牵着承欢就走,承欢虽有些脾气,却极是聪明,看我神采不善,当即乖乖随行。
我问她:“姑姑带你入宫可好?”她两只乌黑的眼睛盯着我,只是点头。独一一次见她,她还在襁褓中,现在已经是粉雕玉琢的小女人。
“这是我们结婚之日所绘,我甚么都不能给她,只能以六合为媒,柳树为证。”十三爷立在我身后,凝睇着画,语气沉痛。
我掩上门,一幅幅画像细看畴昔,或坐、或立、或笑、或颦,四时骨气俱有,看落款日期都是软禁十年间所作。绿芜,你泉下有知,是否是含笑的?十三爷对你一如你对他。
他叮咛人筹办车马侍卫,唤了本身的贴身侍卫叮咛再叮咛,我道:“派一人相随便能够了。”他未语,还是派了八人相护。我心下凄惶,现在朝堂上究竟是个甚么局面,他不肯我晓得,我也不肯晓得,可这些藐小琐事却露了端倪。起码他是时候警戒的。
我头本就晕沉,被她搞得更加晕。这小丫头长得和绿芜是五分象,可脾气实在难缠,“我骗你就是小狗。”
兆佳氏好笑又怜悯地看着我,我无法地揉着额头。
一个寺人忙在前面带路,到了书房,他躬身说道:“爷就在屋内,因不准主子们打搅,主子……”我点头表示明白,挥手表示他下去。定了放心神,缓缓推开门。
一个五岁的小人儿缩在床角,不准任何人靠近。
她瞪着我,小手掩着鼻子,脆声道:“你也喝酒,我讨厌你们喝酒!”
我问:“你究竟和绿芜说了甚么?”
我牵着承欢而行,兆佳氏在旁相送,我恭辞,她却执意如此,道:“这只是我的一番情意。”
我心下一叹,放了手。我们老是顾忌来顾忌去,不管恨怨都要强忍着,再无当年一声断喝大打脱手的无所顾忌,爱憎清楚。
黑暗中,十三爷的声音幽幽传来:“只听她说是江南人,因她出身流落,本身不肯多说,我不肯引她悲伤,也从未多问。”
他解下烟袋子扔给我,我顺手裁了方纸,卷了根烟卷,也凑到烛上扑灭,深吸了口,久违的味道,缓缓吐出。吹熄了屋中最后一根蜡烛。
“绿芜在很多年前曾给我写过一封信。‘贱妾绿芜,浙江乌程人氏。本系闺阁幼质,生于良家,善于淑室;每学圣贤,常伴芳香。祖上亦曾高楼连苑,金玉为堂;绿柳拂槛,红渠生池。然人生无常,命由乃衍;一朝风雨,大厦忽倾!’”十三爷对朝堂上的事情比我精通,听到此处,手中的一燃烧红突然一抖,我轻吸口气,稳着声音道:“浙江乌程在圣祖康熙爷即位之初曾产生过一件举国颤动的大案,因为庄氏订正明史时相沿了明朝旧称和年号,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插手庄氏《明史辑略》清算、润色、作序的人,及其姻亲,无不被捕,每拘系一人,百口长幼男女全数锒铛入狱。与此书相干的写字、呆板、校订、印刷、装订、购书者、藏书者、乃至读过此书者,莫不连累。当时被杀的有七十二人,此中凌迟正法的十八人,放逐远方的稀有百人,受连累入狱的两千多人。是以而家破人亡,骨肉飘零者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