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他人嫁衣[第1页/共2页]

张氏笑笑坐下，问凌妆手上做甚么。

施媒婆浅呷了一口，赞了句“好茶！”方才道：“国丧方罢，我但是闲了好久，多承凌太太青睐，不知要说亲的是哪一名？”

凌妆晓得张氏性子直来直去，讨厌程霭，不想虚与委蛇，倒觉她性子敬爱。

成果没成想这凌太太不识京中端方，拜托个与王府八竿子打不着的表亲，她手头可都是都城官宦勋贵的后代，如果人物生得如凌女人般出类拔萃也就罢了，谁知是一个脸容蜡黄、眯眼扁鼻的主，让她一时寻不出话来。

留了凌春娘母女用过午餐，凌妆欲待寻个由头回房，才说有个姓施的媒婆上门。

正说着，栖梧堂守门婆子在帘外报：“太太，姑太太和表蜜斯来看您。”

凌妆见媒婆噎住，差点笑场，忙假装在簸箩里找丝线粉饰。

凌春娘忙伸谢。

幸亏施媒到底见惯场面，愣了半晌，反笑问道：“不知凌太太的意义，想给令甥女寻甚么样的人家，有哪些前提？”

凌妆不好遁藏姑母，只能在坐相陪。

施媒婆没推测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打眼看凌妆，烟眉冷眼，清如冰山上的雪莲，可端倪间又觉极艳，两种冲突的气质在她身上浑然一体，比之以往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美人儿都来得有味道。

在凌春娘眼里，张氏天然是外人，现在她的心机都在女儿的婚事上头，有些话不想当外人的面说，听她说有事，求之不得：“亲家太太说那里话，我们常来常往的，再不消客气的，有事您固然去忙，我略坐坐，寻弟妹唠唠家常。”

凌妆觑见程霭轻咬唇瓣，明显是不平，但她也没有吱声。

“我可想像不出风风火火的舅母您整天拢着个暖筒的模样，至于爹爹，更别提了，您若真要，我让针线上的人替你多缝几个。”凌妆头也不抬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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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媒婆进内插科讥笑几句，接着盯上了凌妆一通猛夸：“呀呀喂！这位莫不是庄王太妃的亲亲外孙媳妇儿？传闻姑爷赐了国姓，将来要乘继王爷的爵位，那但是泼天的繁华，也只要像奶奶这般的神仙样貌堪堪擎受得起！”

二更奉上。

施媒婆笑盈盈看看程霭，继而差点绷不住脸。

连氏心烦也不好说得，便叫彩扇去二门别传话请人。

凌妆带了簸箩，里头缎子丝絮针线一大堆，边陪连氏边忙活：“就要大冷了，筹算缝制几副暖筒送与母亲、阿荀、韬弟他们御寒。”

张氏咯咯笑：“瞧瞧，到了我这儿，就只能叫下人做了。罢罢罢，有韬儿的我便足意儿了。”

“哎呀，就没舅母的份么？连你爹爹也没有？”

张氏即含笑出去。

只见她四十开外，圆润雍容的脸庞，穿了件烟灰色各处竹石光面织锦对襟絮棉褙子，高领盘扣中衣，扣子上一颗幽蓝的宝石，下着撒斑白棉裙，福髻上饰几绺珍珠，正中一朵蓝色菱形宝石珠花，发侧压绢纱宫花，端庄风雅，不说话的时候像一个官家正房夫人。

讲这段话的时候，施媒婆非常至心实意，到底吃这行饭久了，多促进一桩婚事于人于已都无益。何况她考虑到凌家带着皇亲，平头百姓那里晓得皇家兄弟间的弯弯绕绕，心想转折攀扯上也是功德，故此亦是衡量了比程家更好的人家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