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 107 章[第1页/共6页]

天子一怔，想了下，笑道：“慈儿为何如此发问？”

“朕让步了一步，朕要你也向朕让步一步。慈儿认祖归宗，改姓萧，为我大魏储君。”

嘉芙惊叫一声，缓慢跑到裴右安的身边，一把抓起他那只流血的手，见手心被横割出了一道几近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还在不断往外涌，立即撕下一片裙角，将他手掌伤口紧紧绕缠止血。

夜垂垂地深了，慈儿睡了，嘉芙躺在儿子身畔，又如何睡得着觉？正展转反侧，俄然听到天井里传来一阵法度之声。

天子微微一笑：“皇爷爷欢畅。”

慈儿再次点头：“我本身想的。方才我娘说，皇爷爷如果问我事情，我如何想的，就和皇爷爷如何说。”

那折子，一向放在御案角落，天子没有展开，直到第三天的朝晨，天子熬夜，连夜批完了户部昨晚于深夜赶送而至的战事预算奏折，将那长长一道多达数十页厚的折子丢下，放下了笔，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到桌角那道折子上，盯了好久，终究伸手畴昔，拿到面前，展开。

她爬坐起来，下床，走了出去，透过那扇半开的门，瞥见裴右安坐在门外的一道石阶之上，下半夜的月光，映出他一道月白的背影。

裴右安微微一怔，随即觉得她打趣，虽心中苦闷，却也笑了起来，将她抱的更紧。

“皇爷爷，明天我射了弓箭，今早在读书。”

裴右安目下泛出模糊一层血丝，咬牙，朝着天子，一步步地走了畴昔。

“万岁，他常日对慈儿颇是峻厉，慈儿才三岁，偶然出错，他便加以苛责，乃至慈儿在他面前，常拘束赋性，不复靠近，然贰心中对这孩儿，实是爱极，只是慈儿尚不知事，不知他严父苦心罢了。想来天下为父者的苦心，皆都如此。万岁爱屋及乌，要将慈儿认祖归宗，此原为慈儿莫大洪福，我佳耦二人，当感激涕零。但从今今后，他父子清楚骨肉相亲，相见却再不得以父子相称，嫡亲不复，此切肤之痛，想来非亲历过骨肉分离、相见不能相认者，难以体察。他也是仓促之间，一时难以接管，这才冲犯天颜。”

嘉芙心跳加快，立即披衣下床，连灯都来不及亮，趿了鞋，缓慢出了内殿，来到外间，翻开门，看到门口一道人影立在那边。

他暴躁，迫不及待，极其有力，乃至有些弄疼了她，仿佛还是个未如何经历人事的粗糙少年。

嘉芙再次推开他，走到仍然僵立在那边的天子面前，下跪。

嘉芙走了畴昔，坐在了他的身畔，拿起他那只受伤的裹了伤布的手，悄悄慰吻。

殿内寂若死灰, 惟鎏金卷耳瑞兽香炉的兽嘴顶盖之上, 悄悄地泛着红色的卷烟, 袅袅如缕不断。

天子的声音，沉甸甸，冷冰冰，回荡在殿内四角。

裴右安的眸光倏然定住。

“你给朕站住！你这个不孝的孝子！”

“这个天下，乃是朕的天下，朕要给谁，便是那个统统！何况，朕现在是要把天下交给朕的孙儿，天经地义！”

鲜血如注，沿着裴右安的那只掌心，不竭溅落，淅淅沥沥，溅在他脚下的地上，染红了一片。

他顿了一下。

“万岁！夫君！我为人母，方知母心。姑母当年决然不悔，莫非便是为了本日如此场面？她在天如果有灵，何故能安！求万岁，求夫君，便是有天大的怨气，也要三思而后行，免得覆水难收，今后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