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第3页/共5页]

白嘉轩一边下着棋，一边给冷先生叙说刀箭药的来龙去脉。那天早晨，闻声有人敲后门，他就起来了。没推测出去的是本身一个已不来往的老亲戚的儿子，他叫他声“老舅爷”，就说打劫联保所的事是他干的，他是做游击队的底线儿，因为没兵戈经历刚好负了伤。白嘉轩大为震惊以后，就压着声怒斥：“你家人老几辈都是仁义百姓，你也是老老诚诚的庄稼人嘛！都四十高低的人了，你咋弄这号出圈子的事？”他却笑着说：“老舅爷，你甭惊骇。日子过不成了。不但是我，原上现时暗里进共产党的人多着哩！”白嘉轩悄悄吃惊，连这么老诚的庄稼男人都随了共产党，如何辨得出谁在暗里都是共产党呢？他不再过量扣问，就把他藏起来，给弄了一包刀箭药……白嘉轩对冷先生说：“像这个亲戚一样的庄稼汉，直戳戳走到联保所，谁也认不出他是个共产党！据此你就底子估摸不清，这原上究竟有多少共产党……”冷先生说：“这谁能说清！田福贤整天剿共也摸不清……如果有一天共产党端的成了事得了天下，你再看吧，原上各个村庄的共产党一下子就蹦出来了，把你把我能吓一跳！”

俩人随之把话题转移到鹿子霖身上，并且收了棋摊儿专门群情起来。白嘉轩说：“原上现在只要一小我活得顶津润。”冷先生说：“你说田福贤？”白嘉轩说：“他才最不津润哩！他在原上是老虎，到了县上就变成狗了，黑间还得防备挨炸弹！”冷先生说：“那你是说你？”白嘉轩点头笑了：“我啥时候也没津润过。”冷先生又猜：“那么你说是我？”白嘉轩也摇点头：“你还是老模样，没啥窜改喀！”冷先生闷住头当真猜想起来。白嘉轩不屑地说：“鹿、子、霖嘛！”冷先生恶感地说：“此人早都从我眼里刮出去了。我早都不说此人的三纲五常了，不值得说。”白嘉轩却说：“你看看此人，当着田福贤的官，挣着田福贤的俸禄，可不替他操心，只顾自个认干娃结干亲哩……”冷先生说：“我只说从监狱返来，该当蜷下了，没猜想在屋蜷了没几天，又在原上蹦达开了。此人哪……官瘾比烟瘾还难戒！”白嘉轩说：“这是家传家风。鹿家人辈辈都是这式子！”冷先生说：“我在这镇子上几十年，没听谁说你老弟一句闲话，这……太难了！”白嘉轩做出自轻自薄的口气，又很暴虐地说：“我们先人一个铜子一个麻钱攒钱哩！人家凭卖尻子一夜就发财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