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第4页/共5页]

从鹿子霖往上数五辈，鹿家的日月已经败落到难觉得继的谷底，兄弟三个有两个都出门给财东熬长工去了，方才十五六岁的老三是靠讨吃要喝长大起来的，原上远近的大村小庄的汉后代人几近没有不熟谙这个孩子的。他没学会走路是由母亲抱着乞食的，学会了走路就本身去乞食了。他裤带上系着一只铁马勺用来接管恩赐，吃完了在沟渠涮一涮又系到裤带上，人们不记得他的名字，就叫他马勺娃或勺儿娃。有一晚，长年累月瘫在炕上不能翻身也不能动腿的父亲对他说：“你现在不能要饭吃了。你小着要饭人家不幸你给你吃，你现在长大了再要饭人家就骂你哩！去——本身挣饭吃去！”本身挣饭吃就是像大哥二哥一样去熬长工。马勺娃听了点点头，第二每天未明出了门再没回家，原上人谁也看不到阿谁倚着街门攥着马勺的孩子了。

鹿子霖重新雇回了长工刘谋儿，又一块一块赎回坐监期间被女人卖掉的地盘，干枯的牲口棚圈里重新满盈起牛马粪尿和草料的异化气味，一只金黄毛色的伢狗在屋院里窜出窜进，屋里院里和牲口棚里重新抖擞出勃勃朝气，鹿子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火急地要复兴这个屋院。现在又是一个极好的机遇，地盘牲口木料砖瓦直至订婚的彩礼都在掉价，只要壮丁这个特别的时髦的商品一茬涨过一茬，鹿子霖不必算计就抓住了这个机遇。拆掉的门房和门楼也必然要重新修建，并且要比被白家拆迁走了的原有规格和款式更讲究更标致，只是得今后拖一拖，得把腾空了的家底垫实起来。

鹿子霖在联上干着一门无异于钦差大臣的事情。田福贤没有给他详细合作，也没有给他封官，对他说：“给你加上个股长没啥意义，给你封个联保主任那不能由我，你权当你是主任一满都管上。”田福贤又在保长甲长会上宣布：“鹿子霖代我行事，不管到了哪一保哪一村哪一甲，他说的话就是我的话，他要你们做的事就是我要你们做的，诸位都掂掂这个轻重。”鹿子霖成了真正的钦差大臣本原上的无冕王，他每到一个保公所去，公然遭到统统保长们的殷勤接待，乃至比对田福贤本人还要殷勤。保长们都很灵醒，在田福贤面前哪怕挨夯受威遭斥责，毕竟是脸对脸眼对眼，而鹿子霖归去给田福贤戳弄起来就摸不清秘闻也探不来深浅了。鹿子霖每天像过年，保长们见到他就摆宴置酒，都晓得鹿子霖爱抿两口；抿了两口今后的鹿子霖回到联上就会把统统不对劲的事都化释了。摆宴喝酒宴客送礼在联上和保上早已超出了民风而成为风俗，关头在于一茬接